陸豐政協網: m.nniifjq.cn 發布時間:2022-04-15 發布者:liang 字體:大 | 中 | 小
文/劉潔瑜
在所有過年的年貨里,最具礦場特色的就是焙餅。就像甲子鎮內所有人家都要做“酒角龜”一樣,礦場里的人不做“酒角龜”,卻都做焙餅。
焙餅是華僑農場的職工傳過來的。相對于做酥角來說,做焙餅的技術含量比較高,制作也比較繁瑣。通常幾斤面粉調制后要焙烤上一整天,我們常常累得腰酸背痛,但焙餅的香味又是那么令人陶醉又吸引,每年的年貨里最先吃完的總是焙餅。記得我初中的同學在闊別多年后重逢的第一句話就是:“哦,我記得你家的那個什么什么餅,又香又脆又甜,入口即化,口感極好,太好吃了!”哈哈,那家伙雖然吃過就忘了焙餅的名字,但對焙餅的描述卻也分毫不差。
焙餅的用具比較特別,需要用一種特制的夾子,夾子的形狀就像我們以前用來夾煤球的鐵鉗子一般,只是鉗子的頭換成了兩個直徑大約15厘米左右的圓形鐵餅,里面還雕印有各色漂亮的花紋:有的是龍鳳呈祥,有的花團錦簇——圖案各式各樣。焙餅的用料很簡單,就是面粉、雞蛋、糖和水。大約是按一斤面粉十個雞蛋的比例吧,把雞蛋打開,用打蛋器打得冒泡,然后面粉和雞蛋攪和在一起,加上水和糖攪拌,注意要把面粉充分化開,不能有結粒的,攪拌成比牛奶稍微濃稠些的糊狀液體,就可以開始做焙餅了。
一個焙餅夾子配一個圓形的紅泥小炭爐,掌夾子的人就是師傅級的啦,要兼看爐火。做焙餅時,打開夾子,讓夾子的一支腳立在地上,另一支腳放平成九十度角,一手扶著夾子,一手在鐵餅模具上涂上花生油,用湯匙舀起一勺面液倒在夾子的鐵餅上,合上夾子,把夾子放在火爐上焙烤。這段時間就要注意照看,一邊烤好就翻過來烤另一邊,兩邊都烤成金黃色的時候就好了。用小刀刮去夾子邊上流出來的面液,打開夾子,把焙餅揭下來,一塊焙餅就做好了。
一塊焙餅從夾子上揭下來時是軟的熱的,過了不到三十秒的時間溫度冷卻下來,就變得酥脆了。那樣圓圓的一塊又酥又脆,不好存放。我們便趁著它還發軟的三十秒里把它給折疊起來,這不算啥技術活,卻是一個鍛煉手指耐燙程度的速度活——以最快的速度把焙餅對折成一個半圓形,再折兩折,變成一個圓心角六十度的弧形——我們喜歡把弧形忽略不計叫做三角形。如果剛好兩塊焙餅同時落下,來不及疊成三角形的時候,就用最省事的方法直接把它卷成直筒型,就像我們現在買的蛋卷一樣。疊好的焙餅放涼后,放進有密封蓋的鐵罐里儲存。正月有客人來訪時,拿出來當茶點招待客人,可是大受歡迎的。
剛開始做焙餅的時候,我和弟弟都還小,連小工都不夠格,只能當“見習小工”,說是“見習小工”倒不如說是“見吃小工”。一塊做好的焙餅“啪”地丟下來,要是疊焙餅的人剛好走開了,我們馬上搶過來疊,被燙得齜牙咧嘴,結果還沒疊好,焙餅就變硬了,歪歪扭扭的不成樣子。大家都對這樣的“作品”嗤之以鼻——難看!把它吃了吧!哈哈,這才是我們最喜歡聽到的!我們常常經受不住焙餅的誘惑,把那烤好的焙餅偷偷吃掉。有時還耍些花招,故意把焙餅疊得難看,那樣就可以有個很正當的理由把焙餅吃掉了。
幾斤面粉調配成糊狀液體后,差不多有半桶,一湯匙一湯匙地舀著焙烤,要做上一整天。疊焙餅的小工倒沒什么,掌夾子的師傅可就累慘啦,不但要關注焙餅不被燒焦,還要關注爐火不熄滅,精神高度集中。做焙餅和做酥角一樣,都可以邀請鄰居來幫忙,先是姐姐那一年齡層的青年們,后來他們離開了,就換了哥哥那一年齡層的。今天做這一家的,明天做那一家的,焙餅時邊做邊聊也挺有趣的。在后來的日子里,我和弟弟逐漸由“見吃小工”到小工,到了姐姐結婚,哥哥工作后,我們也就成長為合格的掌夾子師傅啦。后來,我們也離開了,礦里幾乎沒人再焙餅。
年前回娘家,吃著母親在超市買的蛋卷,忽然又想起了焙餅。母親特意翻出兩把用薄膜紙層層包住的焙餅夾子來,說:“你弟也在念叨著要焙餅呢!可是他工作忙得很,整天加班,哪有時間???”是啊,在這個什么都快捷便利的社會里,每個人都很忙很忙,上班下班,之后累得癱軟,誰還會累上那么一天來換取一時的嘴快呢?只要有錢,在超市里便可以買到香脆可口的食物,可我還是很懷念很懷念那焙餅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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